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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第 36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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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天父親沒再叫他一道迎賓,陸晚風有些小失落,吃完早飯就去了陸蕎那兒,正逢上陸蕎出來,他與往日一般與他道:“今天也要去找秋雨玩兒?”

陸蕎見了他,腳下頓了頓,小嘴一抿,不理他,仰著頭與他擦肩而過。

陸晚風茫然,又喚了幾聲,結果陸蕎還是沒搭理他,從拐角走了出去。想想覺得很不甘心,他追過去把人拉住,詢問道:“你為什麽不理我?”

陸蕎憋紅了臉,嘴抿得死緊,狠狠瞪了他一眼,再次甩脫他的手,加快腳步跑走了。

第一次見到陸蕎這樣,陸晚風一頭霧水地留在原地,心想我怎麽得罪他了?

思來想去也弄不明白,他先回了自己的屋,既然父親說過今天自己哪兒也不準去,那他就乖乖地在屋子裏呆一天,從今天起做個聽話的好孩子好了。

但也許是因為在書房裏著了涼,陸晚風這一天過得不太好,從一開始感覺頭腦發暈,到後來渾身發燙,他難受地縮進被窩裏,迷迷糊糊地睡了個昏天黑地,再醒來時已經是傍晚,餓得前胸貼後背。

負責照看他的小姐姐花月就在床邊,見他醒了,把人扶起來靠到床頭,餵了他一口水,說道:“二公子惹了風寒,怕是得歇上幾日,藥我已經煎好了,您先吃點東西墊墊。”她端起剛熱好的白粥,瓷勺拌了拌,在碗壁上碰撞出清脆的聲響,屢屢白煙蒸騰而起。

陸晚風怕燙,可還是硬著頭皮張嘴去喝,卻發現粥的拌得溫度恰到好處,一點也不燙嘴,反而順著食道一路而下都是暖暖的,於是又多吃了幾口。

沒讓他吃太多,花月很快端著碗出去了,等回來時捧著的是一小碗藥湯,前腳剛進門陸晚風就聞到了苦澀的味道,嘴角往下癟了又癟。

花月自是瞧見了的,把藥湯涼了涼,碗遞給他,“良藥苦口,二公子要是想好得快些還是自己喝吧,一口氣下去就沒那麽苦了。”

管它用什麽辦法喝,反正陸晚風就是不想喝,他不接碗,別開腦袋,哪知一陣暈眩之感撲面而來,他眼前一花,好難才穩住。

花月就端著碗淡淡地看他,也不扶,永遠一張清冷的面孔,此時此刻卻讓陸晚風感到無形的壓力,遂又想到自己才說要做個乖孩子,妥協下來,主動伸手捧過碗,眼睛一閉,一口吞了下去。

苦!真的好苦!誰說一口氣喝就沒那麽苦了!他話都說不出來,只能淒慘地望花月,舌頭伸得老長,努力地深呼吸,想把嘴裏的味道散出去。

花月還是那副表情,只不過微微彎起的眼角出賣了她的心情。

過了一會兒,陸晚風能說話了,哀求道:“姐姐,我想喝水。”

“不行,會沖淡藥湯的。”花月漠然拒絕。

陸晚風覺著自己眼淚都要出來了,可憐巴巴地瞅她,依然無濟於事,要不是礙於小姐姐的威懾,他肯定直接沖出去找水喝了。

最慘的是這樣的藥他還得喝好幾天,直到病好為止。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他深刻地感受到鍛煉身體的重要性,暗下決心病好了就去找陸蕎學習強健之術。

風寒一類的病說起來無傷大雅,但養起來不是一天兩天,養不好還要出事,期間陸元來看了他一次,但是很快比試大會就正式召開,再也沒時間過來。不過陸晚風已經感到很滿足,只是一直沒見著陸蕎,他難免有點失望。

花月除了日常的溝通幾乎不會與他有更多的交流,真是把他悶得厲害,心早不知道飛到了哪去,幾天後好了大半,趁著花月不在屋裏,陸晚風耐不住性子偷偷跑了出去。

他出去的第一件事就是找陸蕎,住的地方沒人,他就跑去孩子們經常玩耍的小花園,果然在那裏發現了要找的人,連帶淩秋雨和雙胞胎也在場,天上放了個大紙鳶,鳶上畫的是一只靈動的仙鵲,迎風而起漂亮極了。

他正走過去,忽見淩秋雨拽著的風箏線斷了,大紙鳶沒了束縛,被風卷得亂飛一通,隨後落到了鄰院不遠處的一棵大樹上。

小公主哇地一下哭了,幾個孩子圍著她安慰,陸蕎和雙胞胎商量著去把紙鳶尋回來。

陸晚風遙遙望著,心裏嘀咕他們三個什麽時候關系變得這麽好了?

斷線的紙鳶就在鄰院,麻煩的是掛得太高,幾個孩子看來看去,誰也沒敢跳出來。陸晚風見陸蕎也皺著眉頭,便走出去提議道:“找根長一點兒的桿子就好了,把它撩下來。”

他的突然出現嚇了大夥一跳,雙胞胎沒好氣地瞪他,說:“關你什麽事?”

陸晚風懶得理他們,走過去拉陸蕎,“走,咱們找桿子去。”

哪知道拉了一下沒拉動,他回頭看,發現陸蕎只給了他一個後腦勺,手上被一股大力擰了擰,陸蕎從他的手裏掙脫出去,走到樹下挽袖子,冷冷道:“我自己來。”

旁邊的雙胞胎陰陽怪氣地起哄:“連陸蕎都不理你了,略略略。”

陸晚風楞楞地看著陸蕎爬樹,還沒從對方冷漠的態度裏反應過來,等人爬高了,他才回過神來著急道:“你快下來,太高了,咱們叫大人來幫忙吧!”

陸蕎充耳不聞,繼續向上攀爬,陸晚風急成了熱鍋上的螞蟻,腦子一熱竟然自己也爬了上去,想把人拽下來。

下面圍觀的小孩子越來越多,有鼓掌的,也有勸慰的,陸晚風沒管那麽多,一心想追上陸蕎,可陸蕎也不甘示弱,越攀越高。兩人拉鋸了一段時間,陸晚風很快累得直喘,風寒還沒好透,他的腦袋開始犯暈,只好靠在樹杈上休息。

陸蕎見他不追了,自己也停下來,俯看到他慘白的面孔,心下冒起了擔憂,可嘴上還是倔道:“就你這身子骨還想跟我搶紙鳶討妹妹歡心?”

陸晚風搖頭:“我沒有……”

“你說謊!那天你送糖給秋雨,還炫耀!現在又想搶在前頭拿紙鳶,門都沒有!”陸蕎很生氣。

“別,真的別,我沒有想討秋雨歡心,那糖不是送給她的……”陸晚風費力地解釋,覺得腦袋越來越混沌,眼前開始天旋地轉起來,“我只是擔心你,咱們下去吧,紙鳶掛得太高了,會出事的。”

陸蕎擡頭望了望樹梢上的紙鳶,樹梢太軟,他也知道拿不到,而且遙遙已經可以見到有幾個大人正往這裏趕,他只好說:“那你先下去,你下了我再下。”

陸晚風額上冒起了薄汗,臉頰滾燙,但也顧不得這些了,連忙答應,抱著樹幹朝下探腳,哪想又一陣暈眩感襲來,他馬上停住不敢動彈。

“你怎麽了?”陸蕎也瞧著不對勁了,下來了一些。

“沒事,我……”陸晚風的聲音瞬間弱了下去,身形一晃,他來不及做更多反應,只知道自己要墜樹了。

樹下的人群尖叫起來。

可想象中的失重感沒有出現,陸晚風發現有人及時扯住了自己,仰頭一看,是陸蕎。

陸蕎正扒在一根岔出來的的半粗樹幹上,手腳死死地圈住樹幹,一只手十分艱難地抓著他的手腕,用力過度臉上都充了血,咬牙切齒地對他說:“抓緊我,往樹上蕩。”

大樹的主幹只有一臂遠,只需搖晃一下就可以抓到,陸晚風點點頭,身子前後搖晃,慢慢蕩起一些幅度,同時也清楚地感受到了陸蕎的手在瘋狂顫抖。

他加了把勁,奮力一搖,松開手的瞬間也抱到了樹幹,可在他尚沒能反應過來的時候,一聲重物落地的巨響傳進了耳朵。

他僵硬地低頭,看到了摔到地上的陸蕎,還有那盛放而開的死亡之花。

陸蕎從高處掉下,四肢折成了一個極端的角度,半個腦袋陷進地裏,剩著的一只眼珠子像琉璃球一樣蹦了出來,還連著血脈,延伸進那只黝黑的眼眶。

從那一刻開始,他的大腦一片空白。默然地從樹上下來,他環顧一圈,看到所有人都驚恐地張大了嘴,可是聽不見任何聲音,往前踏一步,好像踩到了流水,垂頭,原來是潺潺而出的鮮血。

陸蕎的眼珠子就在腳邊,他不敢動,生怕碰碎了,然後看到從陸蕎身體裏冒出來的一個虛無的光影,面無表情,目光渙散,靜靜地飄在空中。

“陸蕎?”他伸手去摸,什麽也沒摸到。

後來把他從空白中拖出的是父親的大吼:“不要吵!都讓開!”

他怔怔地望著幾個大人,陸蕎的爹娘也在,兩人崩潰地撥開人群,抱起自己的孩子哭得撕心裂肺。

陸元對所有在場的人質問道:“剛才發生了什麽?”

陸承和陸澤躲進父親的懷裏,也嚇傻了,哇哇大哭胡言亂語道:“是他,他把陸蕎推下去了!”

陸晚風死命搖頭:“我沒有,我沒有!”

聞言陸元怒氣暴漲,正要抓過兒子問個明白,秦初寒不知道從哪裏鉆了出來,側身攔在了父子中間,皺眉道:“伯父,冷靜,事情不是那樣的,是陸蕎要救他,可惜自己沒穩住。”

就好像溺水的人抓到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,陸晚風躲到了秦初寒身後,緊緊捏住他的衣角。

陸元微怒道:“究竟怎麽回事?”

雙胞胎害怕地把頭埋進父親的肩窩,小孩子們只剩下哭,誰也沒說話,還好有先到的大人目睹了孩子墜落的經過,把事情沈痛地覆述了一遍。

陸元臉色鐵青地拉過兒子,壓抑著怒氣說:“你們為什麽要爬樹?”

陸晚風啞聲說:“撿紙鳶……”

“那為何你也跟著上去?”

“我想勸他下來……”

“勸蕎兒下來?你是想害死他吧!”陸蕎的母親傷心到極點,指著他的臉罵道,“他就算撿不到自己也會下來,可是你跟著一起做什麽?要不是你這個害人精,他會摔下來嗎!”

陸晚風被吼得一瑟,眼淚也汪汪流,滿心愧疚說不出話來。

陸蕎母親繼續哭喊:“平日裏你就總害得他受欺負,現在他死了,你是不是滿意了?”

“不是,不是的,”陸晚風拼命搖頭,指著那個縹緲的影子說:“他還在呀,就在那兒飛,沒死,但是是透明的……”

陸元臉色陰沈,揚手狠狠給了他一巴掌。

作者有話要說: _(:зゝ∠)_唉,畢業照都拍了,還剩兩門課考試,大學生活就要結束了,時間過得真快呀,感慨噶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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